伴君（三）
（没想到有这么多人看，好开心´_>
我努力修文尽早发´_>``）
斯生
蓝曦臣看了看一边呆着的魏无羡，又转头瞄一眼蓝忘机，这才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。
“魏公子……这是怎么了？”
自己刚从藏书阁出来就被告知魏无羡醒了，赶忙来到静室，没想到看见这样一副光景：魏无羡这边转转那边看看，打量着静室里的一事一物，就跟第一次来过一样。蓝忘机则默默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，看着魏无羡，神情似乎掺杂着一丝郁结。
这种情况，已然持续了一下午了。
气氛可以说是诡异了。
蓝忘机面色依旧严肃，细看却仍旧能看出那份严肃下隐藏着一丝复杂。
“……”
也不怪蓝忘机不言语，对于现在的魏婴，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。方才魏婴醒来，一脸迷茫地看着这个地方，倒是叫自己心下一惊。问什么皆回答“不知道”，除了自己名字还记得，剩下的就像是被抽走一般，什么也不清楚。那副情状不像是装出来的，蓝忘机只能当是魏无羡昏睡太久，兴许过几日便会好起来。饶是如此，却也不敢大意。
蓝忘机心里还是有些庆幸，幸而魏无羡没出什么大事，要不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“忘机兄？这位是？”
失神间，魏无羡已走上前来，见蓝忘机身边又站了一名男子，眉眼间竟是与蓝忘机极其相似，只不过相对于后者要显得温和许多。
“……在下是忘机兄长，蓝曦臣。”
此时对着魏无羡介绍自己，总归有那么一点尴尬，蓝曦臣笑了笑，道：“魏公子喊我一声泽芜君便好。”
魏无羡又是一脸茫然道：“你怎么知道我姓魏？”又转过头来，看向蓝忘机，变成了刚刚的一脸疑惑：“为什么你们都认识我，我却不认识你们？奇也怪哉！”
魏无羡一边念叨着奇也怪哉，一边来回溜达，又想起什么，看了蓝忘机一眼，笑道：“既然我在这醒了，那这里就是我家啦，不介意我转转吧。”
见蓝忘机也没有表现出不开心的样子，他便胆大起来，碰碰这个，摸摸那个，自娱自乐，好不开心。
魏无羡转过头来看着那两个人:“你们别看我了，说不准过两天我就没事了，到时候我就走，绝不会叨扰你们。”
说罢，也不等他们回答，魏无羡又十分自觉地坐到了榻上。
“我可以在这里睡觉吧？”
蓝忘机：“……”
天色已经不早，蓝曦臣也不便多呆，又担心魏无羡出什么问题，仅凭蓝忘机自己一人解决不了。蓝忘机似是看出蓝曦臣心之所想，道：“兄长回去便好，今日一直在藏书阁，也是辛苦了魏婴……有我。”
……
天色将将黑了下来，魏无羡躺在被窝里，竟是老实地一句话也不说，蓝忘机以为又他睡着了，便轻声走上前去，将之慢慢摆正，坐在榻前，手握着那人的手，为他缓缓地传送灵力。
一片静谧。
近日一直看着魏无羡，蓝忘机也没有怎么休息，如今魏无羡终于醒了，蓝忘机心中重石落地，只觉得困意翻涌，竟慢慢合上了眼睛。
天色愈来愈黑。
蓝忘机睡得沉沉，丝毫没有看见，床上那人早已睁开了眼。
“蓝湛……”
魏无羡看着他，双眼里完全没有白日里的茫然，可以说是清明的很。
手缓缓抚摸蓝忘机的头发，感受到那份微凉的触感，魏无羡叹了口气。
“……蓝湛，别怪我……”
魏无羡还是很能睡。但至少现在睡得虽多，醒的时间倒还算比较固定，早蓝忘机一个时辰睡，晚蓝忘机一个时辰起。
魏无羡老实了许多，没事就呆在静室看看书写写字，对院里那些兔子，也是敬而远之，绝对不碰。
魏无羡不再喝酒，也不会有事没有跑出去晃荡，不会对饭菜挑挑拣拣，再怎么泼皮也知道这里是别人家，更不会一直粘着蓝忘机……
但同时，他也不会喊他“蓝二哥哥”，只会一板一眼地叫他“忘机兄”。
他们不会共眠一榻，每次蓝忘机夜里醒来，手臂习惯性想要揽过他时，才惊觉魏无羡早已不在此。
有很多东西，似乎一夜之间都变了。
“魏婴，你当真，什么都不记得了么……”
“……记得，我记得我叫魏无羡。”
“……”
即使这样的对话重复了无数次，再次听到这样的回答，蓝忘机眸中依旧出现了一闪而过的伤神，被魏无羡捕捉到，心中微微刺痛了一下。
“……啊，我还记得呢，蓝湛你应该是我很重要的人呢，要不怎么我醒了就看见你了。”
“……”
很重要的人么……呵，这样也好，总比把自己忘得一丝不剩要好。
也不是没有叫魏无羡回忆些什么，只是他只要一努力回想就会犯困，次数多了，蓝忘机不敢轻易叫他再做这种事，不记得就不记得吧，也比一直沉睡不醒要好。
他愿意如何便如何，他愿意读书写字，蓝忘机就坐在一边，看着他一页一页地翻书，两人之间似乎只剩下几缕书墨的清香;他若喜欢在院中树上浅寐，蓝忘机就坐在树下，为他弹奏安魂的曲子，他说困了要睡觉，蓝忘机就抱起他，将昏昏欲睡的人放在隔间屋子里的床上，见他睡熟，便挥了灯，在黑暗中，吻一下那人的额头。
“魏婴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
月光皎洁，透过窗，打在蓝忘机脸上。
现在想想，原来，魏无羡到蓝家，已经十三年了……呵，又一个十三年。
简直像一个诅咒。
他们早已不是年少，没有了昔日的意气风发，现在只能执着地保护些什么，才能叫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空虚。蓝忘机确实是要护魏无羡一辈子的，只是这一辈子有多久，他们谁也不知道。
蓝忘机借着月光看那个熟睡的人，这个他爱了半生的人。
他从未想过失去这个人会如何，也不敢去想。说白了，不过是坚持相信着魏无羡永远会陪着自己罢了。
他一直都是孤独的，直到遇见魏无羡。
谁都会有贪念。
但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痴妄。
于唇上烙下一吻。
蓝忘机缓缓退出隔间，步伐极轻，虽然也明白魏无羡绝对不会醒。
……
但其实，魏无羡一直都没有睡着。
手放在刚刚吻过的唇上，似乎上面还留了一点那人的温度。
窗外的月光忽然变得刺眼。
魏无羡手臂盖住了双眼，两世了，都说他天生一副笑相，他也没怎么哭过，毕竟在他心里，没什么东西是能用眼泪换回来的。
可即使如此，现在，也无法叫那眼泪停止流出。
别叫我动摇……
求你了，蓝湛。
天气渐凉，终于，姑苏入冬了。
在这个如同温柔乡一般的地方，哪怕是再严寒的冬季，也有着别的地方没有的魅力。
云深不知处亦是如此。
前不久这里下雪了，虽然不算大，却足够给这个地方一点点烟火气息。雪这种东西，向来是最能勾起人的玩欲的，姑苏弟子门生们有时也偷偷跑出去，踏足于一片苍白之中，仿若拥有一切般的满足。
魏无羡也不例外。尽管蓝忘机一遍又一遍地告诫他外面太冷，少外出为好，却还是改不了本性。到后来蓝忘机不得不给他下了结界，他又闹着说蓝忘机这是限制他的自由，撒气般不跟蓝忘机讲一句话，蓝忘机心下无奈，只好撤了结界，又默默给魏无羡找外衣，叮嘱他务必要穿好再出去。
魏无羡一脸笑嘻嘻地问道：“忘机兄可真是照顾人照顾的周到极了，难不成是看上我了？”
蓝忘机不语。
魏无羡仍然在自顾自的耍着贱：“想来是了，你说你把一个人救回自己家，还这么细心照顾，真是叫人不能不想歪啊……”
蓝忘机将他扭过身来，把衣结系好。
“不过我也不能一直打扰你啊……”
蓝忘机取过一件披肩，抬手给他披上。
“忘机兄，你啥时候送我回家啊？”
蓝忘机的手瞬间滞住，低垂的眼眸微微抬起，恰巧对上了魏无羡的双眼。也不知是不是错觉，蓝忘机只觉得魏无羡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慌乱。
蓝忘机接着系那两根绳子，低声问道：“你不喜欢这个地方？”
“嗯？”魏无羡一怔，赶忙回答：“不，我不是那个意思，这里当然好啦，你看我吃饱睡，睡醒吃，都快成什么了……况且我不能一直在这里吧……”
“能。”
蓝忘机给他穿好了衣服，扭过他的头，一字一句地说；
“你能，一直呆在这里。”
这下换魏无羡愣住，半响才干笑两声，闭上了嘴。
……
蓝忘机被一名蓝氏子弟喊去了寒室，说蓝曦臣似乎找到了些什么，等着和蓝忘机商讨。
“兄长。”
蓝曦臣闻声抬头，见来者是蓝忘机，赶忙站起身来。
“忘机。”
蓝忘机微微点头，走到蓝曦臣书案对面，道：“不知兄长叫我来，所为何事。”
蓝曦臣坐下，将刚刚拿在手里的书递给蓝忘机。蓝忘机接过来，只见那书册页边微微卷起，十分有年份了，再看首页，只见上面赫然三个大字——
《东瀛录》。
“听说魏公子仍未有缓和的迹象，恰巧我近日又进了一次禁书室，便发现了此书。”
“只是上面未有显示魏公子这种状况，但却给了我一些启发。”
“东瀛秘术出名，灵术和药术似乎对魏公子无用，我想……这也许不失为一种方法。”
蓝忘机细细听着，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手中已经完全泛黄的古籍，指节微微发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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